命运坎坷,奶奶逝去了
你虽远去,但我仍会带着你的行囊和灵魂继续前行。
入院始末
前年年末,那时候我家还在搞自建房,究其建房的原因,一方面是家里的老房子真的不能住了,一方面是我奶奶觉得没有面子,她经常说:“谁家都修了,只有我们家还是那座破烂的小平房,要不是你爸不争气我们家也不至于这样,你看看你几个叔叔都比我家好,曾经的时候我们家算是村里好的了,可现在却成了这样”,那时我也劝导她:“平安健康就好了,那个房子能住就行,不要在意那么多”,也许当时也是自己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所以心里是不想建房的,后面在我奶奶一再啰嗦下,我爸妈终于决定建房在老家了。这也是她日思夜想的心愿,也算是我爸妈尚未完成的责任。
但是建房开始就不是很顺利,在前年过年前的时候我爸把我妈给他个几千块钱输个精光,因此我奶奶和他大吵了一架,从此时他俩就矛盾不断,我爸也是那种脾气急躁、嘴巴啰嗦的人,所以二人只要待在一块就会
吵闹,我爸经常对我奶奶饭菜指指点点,我奶奶总是说:“辛辛苦苦做的菜,有得吃就不错”。所以每次吃饭都能看见他们挂着个脸,我奶奶也经常给我打电话诉苦,说我爸我爸这么样,我爸也给我打电话说:“我奶奶对他太刻薄”,我也只好两头讨好,甚至严重的时候,只要我爸回家晚一点,我奶奶就会怀疑他去赌钱,他们俩就像不融的水火,也是时代的代沟。在建房期间,基本都是我爸在做主,但什么事情我奶奶总是喜欢
指指点点,我爸当然不会听他的,很多大事情上都是我爸一个人做主,也许我爸眼里她只是个老人而已。
虽然我爸有点好赌,但好在聪明伶俐,整个房子从下地基到后面的装修都有条有序的完成了,从此时开始
我奶奶的态度稍微好转了一些,在后续二三月里我奶奶搬进了新房子,我爸则继续出门打工,我奶奶总说我一个在家自由自在比他在时好在多了。那时总能看见她的笑容也许是在别的亲戚面前有了面子,别人在她面前夸房子弄得好的时候,她心里肯定乐开了花,毕竟那是她想了二十多年的事情。
今年年初,我因为一些原因辞职了当时准备前往上海找工作,但阴差阳错我被疫情困在了老家,当时因为我女朋友还有我奶奶亲人都太远的原因,我就选择在老家省会工作,那段时间算是我陪在她身边的最后一段时光。虽然奶奶年纪大了,但是做饭依旧是她的拿手好戏,我也很愧疚那段时间没做过几顿饭给她吃,也愧疚都忙着参加面试和陪女朋友了,也没有给她多少关心。有时候我甚至吃完晚饭就上楼和女朋友温电话煲去了,这也是我一直不能释怀的原因之一。
在贵阳工作几个月以后,贵州遭受疫情的影响,各个城市都被封了一段时间,我也从那时候开始没有再见到过她健康的样子,在疫情结束以后,我总想着下周去见他,可总是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我总想着,还有时间还有时间,不怕这周不行就下周吧,但是哪有那么多个下周啊,直到一个加班的夜晚,我们正在开着需求评审会,商讨着接下来如何加班搞定这个项目,我小妹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哥,奶奶突然晕倒了”,情急之下我让我大妹打车回了家,并找了车把我奶奶送到县医院,也许这也就是她噩梦的开始吧,我妹将她送到医院之后挂了一个急诊的号,医院开了心电图,胸部ct的单子,我当时也很奇怪,因为那几天我奶奶一直喊她胃疼,为什么不是腹部平扫,那时候我让我妹反复给医生强调我奶奶几天没吃东西,可是终究还是呕不过那个医生,他们在做各种检查之时,我正在做核酸,以便明早赶高铁回去,我很自责,没有劝得动早点她去医院,这也那个年代人的通病,生病总一直拖,一直要到严重才想着去医院。那天我也在焦急等待着结果,直到ct结果出来,那时我反复和我妹沟通确定病情,但是她也没有怎么说明白,彻夜未眠,直到核酸结果出来赶了最早一班的高铁。
受尽折磨
怀着愧疚和悲痛的心情我到了她跟前,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迈开沉重的步伐找到负责的大夫,那个医生高高瘦瘦的看起来30岁左右的样子,他转身问我:“你就是xxx的家属是吧,她的情况是比较严重的不排除这几天情况恶化的情况”,我问道:“大夫是什么情况导致的”,他答道:“初步判断为胰腺炎也不排除是胸膜炎,需要住几天院观察一下。”,我也信以为真回头就去照顾我奶奶去了,那段时间,每天挂水到晚上三四点钟,基本没有进食,在这期间最让我心疼的事情就是她不想麻烦我们上厕所,每次都是快憋不住了才叫我和我妹扶她去厕所,并且经常说不要在这里守住了快去睡觉了、快去吃饭吧、叫个人来换哈你,虽然病重,但所幸的是她还能勉强走几步但是由于几天没进食精神已经不这么好了,但是思维都还是清晰了,好几次她都在给我说“小志,我们出院算了,在这边背都睡疼了”,我只能告诉她:“在挂两天水就可以出院了”,然后转头我又开始难受,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直到第三天那个医生给他做了个腹部ct并且叫来他们主任,那个主任满脸愁容,并把我叫到一边,告诉我“你奶奶这个是胃穿孔引起的那个腹腔里面已经有一个很大的囊肿了”。
我紧张问道:“严重吗?胃穿孔好像不严重啊!为什么现在才查到?为什么之前就不给拍腹部ct”,那个主任也细心给我解释很多问题,就是做手术后大概率会好,医院每天都在大量做这个手术,在一番气愤的沟通之后,我急忙沟通我爸以及将我几个姑姑的机票也都定下来了,隔天我爸就到了,果然是我考虑欠缺了,他很大概率考虑的手术的风险,并考虑并发症等等并第一时间给我奶奶的后家打了电话,我爸说是避免他们有什么想法,后来再三确定之下,我们决定给她动手术,并告知我奶奶,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只是痛苦的开始,那天我爸是早上到的,我们下午一点左右把我奶奶送进的手术室,其实当时我是往好的方向想的,因为我隔壁床很大的伤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三个小时过去了,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心里肯定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担心的,毕竟手术过程毕竟会出现各种风险,当五点过的时候,她被推出手术室,那种印象也许我到死都不会忘记,浑身颤抖双目无神嘴里一直喊着:“冷!冷!牙齿一直在打颤,双手止不住的去动肚子上的伤口,我和我爸一人拉一只手不让她碰伤口”。
他这一生除了生孩子以外就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痛苦了吧,我看到那瞬间眼泪都已经湿润了眼眶,从二楼到九楼的距离没想到那么远她一路呻吟,直到从手术室送到病床上,那时候我奶奶还有120斤左右几个人才勉强把她搬到病床上,打开被子那瞬间我都呆了,没想到她身上那么多管子:胃管、腹腔管、左右侧胃管子、尿管、氧气管,这得多难受啊。但是不管是谁都没法替她分担任何痛苦,每个人的身体都是独立的,任何病痛来临时也只能接着。那几夜基本都是我和我几个亲人轮换着睡觉,夜夜高烧,输液经常到半夜,我们降温换药水,在一旁细心的照料她。终于体内的炎症终于快好了,从不发烧的时候开始,我们已经感到宽心,我也回去上班了。虽然还是经常一吐一整天,但是只要慢慢吃得了饭病情就会好转。
苍天无情
当我奶奶准备出院时,疫情放开了,病毒如大火般瞬间将你围住让你避无可避,当然我奶奶也不能幸免,,但是我奶奶发烧二天之后就痊愈,因为病情只剩保养在医院已无意义,做完一系列检查,他们就将我奶奶接回了家。原本以为我奶奶会慢慢好转,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面,还是只能进食一点点,并且吃啥吐啥,每当吐起来扯到伤口,她总是抱怨说:“死了算了,着不住了",这让我们又心疼又无奈,我爸告诉我说:“吃了二十多年的药,那个医生说她的胃大部分都已经坏了,如果能好久慢慢好了如果不能就那人财两空”。再接我奶出院后的一周,我几个姑姑决然的离开的奶奶回到他们远嫁的地方,借口是各种各样的。我爸后来劝导说:“孝顺各凭良心,我们在她人生最后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她就行,至于你姑姑他们有自己的家庭不必强求”。当然我心里还是怨恨他们的。在之后的两天我奶奶喊的胸疼,我一下心就凉了,当时我就让我爸把我奶奶送到我们镇的医院,一拍ct肺部感染,还是大意了我奶奶再次住进医院,并且因为疫情的冲击县医院的病床都已被占用,只剩我们镇的医院能勉强用了下。我奶奶当时住进医院的情绪是非常差的,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们抛下了她。
在心理和病痛的折磨下,她的情况越来越差,而我请了长假并带上我女朋友准备看她,我妈说她听到这个消息,那天早上吃了二大碗粥,我心里一下就酸了,泪水忍不住流下来,直到我再次看到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在医院一直挂蛋白葡萄糖维持营养。在年前几天我们决定接她回家过年,再接她回家之后,我家各路亲戚都来看了她,也许他们看来我奶奶已经不长久了。写到这我已经写不下去了,接下来的种种我都让我悲痛不已。
关于她的回忆
在悲痛之中,我一次又一次回想起那些日子。我奶奶是50年代出生的人,也是经受苦难最多的一代,在我印象中她小的时候好像很少吃饱饭,经常都是吃米糠什么的,偶尔过年才能吃一顿好的。我奶奶是一个非常有主见并且胆子大的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敢带着我走南闯北,虽说她只上过一年级但是记忆超群只要去过一遍的地方都能记得住,江苏、浙江、广州、贵阳、四川都留下过她的足迹,在我五岁那年我和她一起去江苏南通,到一处火车站的地方,她把单独丢在一个座位旁边并放了一包瓜子,后来被人当着我的面偷走了,因为这件事情一直嘲笑我好多年。
我小的时候,只有别家有的本地美食,我们家从来不缺,也许那时都是吃的回忆吧。还记得那时我们每逢赶集你都会买一堆好吃的回来,每次赶集的傍晚,我和大妹都会蹲在门口等你回来;那时她在一旁做米酒而我熟睡;那时她在炉火在熬油渣而我被刚出锅的油渣烫伤在一旁哭泣;那时她在秋腊肉我在一旁偷吃、那时她总是笑我包不好汤圆,然而我直到现在也包不好汤圆,我还是喜欢偷吃腊肉,我依旧会在米酒桌上睡着可是曾经的你已经不在了。但是欢乐之余,还是少不了你的鞭策,每当很晚回家你总是竹条早早就准备好了。记得有一次我在路上游玩被大奶哄骗去吃酒席,再吃完酒席之后都已经很晚,再快到家的山坡上我大奶早就溜之大吉,而我看到我爷爷提着的葵花杆我早就双腿发软,我当场挨了几棍,之后我让我去找我外面找我的奶奶,当我来到我某家亲戚家里后又被竹条一顿恶打。现在想想还是很好笑的,但是你老二早已不在人间。
长大以后,每次回家都给你诉说各种糟心或者开心的事情,你也不厌其烦听完,就像小时候我生病在家
要写作文,你和我有说有笑,给我出的一些主意。虽然你已经逝去,但你永远活在我的心里。前二年你自己
挑了下葬的地方,那时我总以为生死对你来说还是很久远的,但是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们如你遗愿把你葬在那里。
最后的最后
还记得最后那天,我烧完洋芋,在你床前吃时,你表现很有兴趣,你告诉我:“你们在吃啥,给我吃点嘛”,我知道那时你已经有点意识模糊了,我把它放到你鼻前说到:“给你吃点好,这个软的”,我用勺子挖了一些放到她干涸的嘴皮前,她轻轻一抿,我问道好吃吗?她笑着说:“好吃,要是有点辣椒面就好了”,当时听完我就忍不住哭了,她都多久没笑了,也许这个笑容是对她或说对我最大的宽慰。在晚一些时候,我守在她身边忍不住的流泪我一回想到以前总有各种借口不回家就感到愧疚,一想到她奄奄一息,一想到她的女儿们离他远去,我就忍不住的抽泣睡着好像听到了什么,用一只手缓缓伸出手指,指在她的脸上,告诉我们不必太悲伤。看完之后我的情绪彻底瓦解了,在大厅难过很久很久,直到第二天中午她还是没有撑到看到她那些狠心的女儿们。
她本身也是一个倔强不服输的人,病情初期她总是说:“不要担心,我熬过这个冬天,我就慢慢好了”,但随着病情的严重,她在和亲戚的对话中说道:“我可能要瘫”,我甚至不敢想象那种病痛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她内心的恐惧,知道一段时间后,她说:“你们该准备后事可以准备了”,这时我不知道她是否已坦然的面对死亡,我直到现在都是愧疚的,我们应该在努力一点想办法给她找到大医院的床位,但我又怕她再次经受折磨。记得除夕那天,我带着我妹和我妈们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对我们说的,只见她微微偏过头说了一句:“也没有什么说的”,那时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想在我心里只有她才配得上慈母这个称号。在临终那个晚上她没能将我认错,我就知道我奶奶将离我远去,这两次经历让我此后的夜晚常常泪流满面。
我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那些处理丧事的先生,开始敲锣打鼓,让我觉得那锣声震耳欲聋,仿佛在告诉我:“你奶奶再也回不来了,每当事情不可挽回,你才感叹时间匆匆。曾经的我以为都已是遗憾。”,我从来都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只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我选择诚恳的参加各种仪式,以完成她生命这最后的仪式感。
现在想起那时她离开的场景,不痛苦也不开心,仿佛像是日出日落那样的平常,我也感受不到她的离去,
我感觉她在我心里还活着,也许下一秒在某个地方就能看到她。我不明白她对生命的理解是什么,我只知道
她这大半辈子都在为这个家奔波,她总是在负重前行;她总是在担心你吃不饿睡不好;她总是闲不住总是在忙碌。
每次回家的路都能回想到这些,也想起她送我离开家乡,这时她就在心里璀璨的活着。
你虽远去,但我仍会带着你的行囊和灵魂继续前行。
每日一题
出于尊重,就略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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