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的快乐与苦恼
“我们朝九晚五上班下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去探索宇宙的”
—— 宇宙探索编辑部
随着大环境的下行,互联网行业也受到一定的冲击,哀鸿遍野。
笔者也没有幸免,培养起来的人马陆续被优化,留下一丢光杆司令,我也回到的业务一线,心里很不是滋味。留下来的人,也不知道这艘船什么时候会沉没… 为了活命而拼命挣扎(内卷)
负面情绪和焦虑不停侵扰,以至于怀疑,当初选的这条路是不是正确的。
捡起买了多年,但是一直没看的《人月神话》
, 开篇就讲了程序员这个职业的乐趣和苦恼,颇有共鸣,所以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你的程序载体是纸带、还是 JavaScript,不管程序跑在高对比(high contract)的终端、还是 iPhone,程序员的快乐和烦恼并没有变化。
尽管国内软件行业看起来不是那么健康。我相信很多人真正热爱的是编程,而不仅仅是一份工作,就是那种纯粹的热爱。你有没有:
- 为了修改一个 Bug,茶饭不思
- 为了一个 idea,可以凌晨爬起来,决战到天亮
- 我们享受没有人打扰的午后
- 梦想着参与到一个伟大的开源项目
- 有强烈的分享欲,希望我们的作品可以帮助到更多人, 希望能得到用户的反馈,即使是一个点赞
- …
我们的快乐
《人月神话》:
首先,这种快乐是一种创建事物的纯粹快乐。如同小孩在玩泥巴时感到快乐一样,成年人喜欢创建事物,特别是自己进行设计。我想这种快乐是上帝创造世界的折射,一种呈现在每片独特的、崭新的树叶和雪花上的喜悦。
其次,这种快乐来自于开发对他人有用的东西。内心深处,我们期望我们的劳动成果能够被他人使用,并能对他们有所帮助。从这一角度而言,这同小孩用粘士为“爸爸的办公室”捏制铅笔盒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
第三,快乐来自于整个过程体现出的一股强大的魅力——将相互啮合的零部件组装在一起,看到它们以精妙的方式运行着,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比起弹球游戏机或自动电唱机所具有的迷人魅力,程序化的计算机毫不逊色。
第四,这种快乐是持续学习的快乐,它来自于这项工作的非重复特性。人们所面临的问题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同,因而解决问题的人可以从中学习新的事物,有时是实践上的,有时是理论上的,或者兼而有之。
最后,这种快乐还来自于在易于驾驭的介质上工作。程序员,就像诗人一样,几乎仅仅在单纯的思考中工作。程序员凭空地运用自己的想象,来建造自己的“城堡”。很少有创造介质如此灵活,如此易于精炼和重建,如此容易实现概念上的设想(不过我们将会看到,容易驾驭的特性也有它自己的问题)。
然而程序毕竞同诗歌不同,它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它可以移动和运行,能独立产生可见的输出;它能打印结果,绘制图形,发出声音,移动支架。神话和传说中的魔术在我们的时代已变成现实。在键盘上键入正确的咒语,屏幕会活动、变幻,显示出前所未有的也不可能存在的事物。
编程就是一种纯粹创造的快乐,而且它的成本很低,我们只需要一台电脑,一个趁手的编辑器,一段不被人打扰的整块时间,然后进入心流状态,脑海中的想法转换成屏幕上闪烁的字符。
这是多巴胺带给我们的快乐。
我们也有「机械崇拜
」,软件不亚于传统的机械的复杂构造。 它远比外界想象的要复杂和苛刻,而我们享受将无数零部件有机组合起来,点击——成功运行的快感。
我们享受复杂的问题,被抽象、拆解成一个个简单的问题, 认真描绘分层的弧线以及每个模块轮廓,谨慎设计它的每个锯齿和接口。
我们崇尚有序,赞赏清晰的边界, 为的就是我们创造的世界能够稳定发展。
我们认为懒惰是我们的优点,我们也崇拜自动化,享受我们数据通过我们建设的管道在不同模块、系统或者机器中传递和加工;享受程序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自动构建、测试、发布、部署、分发到每个用户的手中,优雅地跑起来。
因为懒,我们时常追求创造出能够取代自己的工具,让我们能腾出时间在新的世界探索。比如可以制造出我们的 Moss,帮我们治理让每个程序的生命周期,让它们优雅地死去又重生。
我们是一群乐于分享和学习的群体,有繁荣的技术社区、各种技术大会、技术群…
不管是分享还是编程本身,其实都是希望我们的作品能被其他人用到,能产生价值:
- 我们都有开源梦,多少人梦想着能参与那些广为人知开源项目。很少有哪个行业,有这么一群人, 能够自我组织,用爱发电、完全透明地做出一个个伟大的作品。
- 我们总会怀揣着乐观的设想,基于这种设想,我们会趋向打造更完美的作品,想象未来各种高并发、极端的场景,我们的程序能够游刃有余。
- 我们总是不满足于现有的东西,乐于不停地改进,造出更多的轮子,甚至不惜代价推翻重来
- 我们更会懊恼,自己投入大量精力的项目,无人问津,甚至胎死腹中。
看着它们,从简单到繁杂,这是一种迭代的快乐。
我们的苦恼
《人月神话》
然而这个过程并不全都是快乐的。我们只有事先了解一些编程固有的苦恼,这样,当它们真的出现时,才能更加坦然地面对。
首先,苦恼来自追求完美。因为计算机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变戏法的: 如果咒语中的一个字符、一个停顿,没有与正确的形式一致,魔术就不会出现(现实中,很少有人类活动会要求如此完美,所以人类对它本来就不习惯)。实际上,我认为,学习编程最困难的部分,是将做事的方式向追求完美的方向调整"。其次, 苦恼来自由他人来设定目标、供给资源和提供信息。编程人员很少能控制工作环境和工作目标。用管理的术语来说,个人的权威和他所承担的责任是不相配的。不过,似乎在所有的领域中,对要完成的工作,很少能提供与责任相一致的正式权威。而现实情况中,实际(相对于形式)的权威来自于每次任务的完成。
对于系统编程人员而言,对其他人的依赖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依靠其他人的程序,而这些程序往往设计得并不合理、实现拙劣、发布不完整(没有源代码或测试用例)或者文档记录得很糟。所以,系统编程人员不得不花费时间去研究和修改,而它们在理想情况下本应该是可拿的、完整的。
下一个苦恼 —— 概念性设计是有趣的,但寻找琐碎的bug却是一项重复性的活动。伴随着创造性活动的,往往是枯燥沉闷的时间和艰苦的劳动。程序编制工作也不例外。
另外,人们发现调试和查错往往是线性收敛的,或者更糟糕的是,具有二次方的复杂度。结果,测试一拖再拖,寻找最后一个错误比第一个错误将花费更多的时间。
最后一个苦恼,有时也是一种无奈 —— 当投入了大量辛苦的劳动,产品在即将完成或者终于完成的时候,却己显得陈旧过时。可能是同事和竞争对手己在追逐新的、更好的构思;也许替代方案不仅仅是在构思,而且己经在安排了。
前阵子读到了 @doodlewind 的 全职开源,出海创业:我的 2022,说的是他 all in 去做 AFFiNE 。我眼里只有羡慕啊,能够找到 all in 的事业…
这些年 OKR 也很火,我们公司也跟风了一年; 后面又回到了 KPI,轰轰烈烈搞全员KPI, 抓着每个人, 要定自己的全年KPI; 再后来裁员,KPI 就不再提起了…
这三个阶段的演变很有意思,第一个阶段,期望通过 OKR 上下打通,将目标捆在一起,让团队自己驱动自己。实际上实施起来很难,让团队和个人自我驱动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用的是 OKR,但内核还是 KPI,或者说 OKR 变成了领导的 OKR。
后面就变成了 KPI, 限定团队要承担多少销售额,交付多少项目;
再后来 KPI 都没有了,换成要求每个人设定自己工作日历,不能空转,哪里项目缺资源,就调配到哪里,彻底沦为了人矿…
能让我们 all in 的事情,首先得是我们认同的事情,其次我们能在这件事情上深度参与和发挥价值,并获得预期的回报。这才能实现「自我驱动」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很少有这种工作机会,唯一值得 all in的,恐怕就只有自己了。
所以程序员的苦恼很多,虽然编程是一个创造性的工作,但是我们的工作是由其他人来设定目标和提供资源的。
也就是说我们只不过是困在敏捷循环里面的一颗螺丝钉,每天在早会上机械复读着:昨天干了什么,今天要干什么。
企业总会想法设法量化我们的工作,最好是像流水线一样透明、可预测。
培训机构四个月就能将高中生打造成可以上岗敲代码的程序员。我们这个行业已经不存在我们想象中高门槛。
程序员可能就是新时代的蓝领工人,如果我们的工作是重复的、可预见的,那本质上就没什么区别了。
追求完美是好事,也是坏事。苛刻的编译器会提高开发的门槛,但同样可以降低我们犯错的概率。
计算机几乎不会犯错的,只是我们不懂它,而人经常会犯错。相比苛刻的计算机,人更加可怕:
- 应付领导或产品拍脑袋的需求
- 接手屎山代码
- 浪费时间的会议
- 狼性文化
- …
还有一个苦恼是技术的发展实在太快了,时尚的项目生命周期太短,而程序员又是一群喜新厌旧的群体。
比如在前端,可能两三年前的项目就可以被定义为”老古董”了,上下文切换到这种项目会比较痛苦。不幸的是,这些老古董可能会因为某些程序员的偏见,出现破窗效应,慢慢沦为屎山。
我们虽然苦恼于项目的腐败,而大多数情况我们也是推手。
我们还有很多苦恼:
- 35 岁危机,继续做技术还是转管理
- 面试的八股文
- 内卷
- 被 AI 取代
- …
对于读者来说,是快乐多一些呢?还是苦恼多一些呢?
来源:juejin.cn/post/7248431478240329789